蒹葭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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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,她才鼓起勇气对他说:“我听了你的话,还手了,皇兄不欺负我了……”说完,她偷偷的看他,这次他笑的很温柔。

再后来,他来宫里,她便去找他说话,然后他会教她很多她不知道东西,有时还会给她带些宫外的新鲜玩意,她变得爱笑了,开朗了,也越来越勇敢了,甚至敢偷溜出宫去找他了。

他喜欢听戏,也带着她去听,她见他听得如痴如醉的样子,便去找师傅学,仅用三年的时间便学成了京中的名角,可他却再也不听了……

他在朝为官刚正不阿,做凡事都十分认真严谨,为国效力更是不惜余力,连自己的婚事都顾不上,是当之无愧的忠臣。可世事对他不公平,她十四他二十六的那一年,他为民请命,斗胆递上一封变革赋税的折子,朝堂上因此掀起一阵风波,他被推上了风口浪尖,本来就对他十分看不惯的奸臣集结党羽借此不惜余力的打压他,他当时两袖清风,最恨结党私营,以至于孤立无援,先皇最终听信谗言罢了他的官,将他贬为庶民,一身抱负无处施展。

从此以后,他无颜回乡,便隐姓埋名,住进了京城的贫民窟,褪去了一身的光华,每日买醉度日,让段续笙好久都找不到他,找到他时,他成了一家酒楼的账房先生,听说是因为在赌坊欠了太多债恰巧被酒楼老板的女儿看上了,替他还了债,他才留在这里,还被逼着娶老板那行经如泼妇般丑陋的女儿。

她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,因此她不惜涉险露脸见客拼命赚银两,只为了救他出来。

银两有了,她唱戏的事却被父皇发现了,继而逐出京城,她去找他一起走,可他死活不和她走,还要娶那个丑婆娘,最后她不得已离京,他们从此分道扬镳。

离京之后的紧接着发生的事,段续笙不想回想……

唐洐他自己并不是一个成功的例子,可他却在她的一生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
段续笙和湛亦说的时候,没有提及这么多,更没有提及关于唐洐一分一毫,只是说了说她是如何改变心境的,唐洐教她的一些道理。

讲完这些,段续笙忽然觉得松了口气,她现在并不是那般盲目的崇拜唐洐了,唐洐也不是个完美的人,他很固执,十分坚持自我,段续笙现在的固执有一半是从他身上学来的。

段续笙托着腮,笑了笑:“你听了小时候的我,你是不是也很想教训我一顿?我在你看来很没出息吧?”

湛亦摇了摇头:“我不会讲道理,也没有那样的耐性,我能做的大概是打你一顿,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挨打,然后替你出头,教你怎么去打别人。”

段续笙缩了缩脖子:“那我是不是该庆幸当初遇到的那个人不是你?不然可要被你打残了……我那时候比现在还弱小呢。”

湛亦很遗憾段续笙当初遇到的人不是他,这样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便是他了。但他听了这些也并不感觉失望,段续笙肯和他倾诉,便证明他有机会攻城略地。

他看着她,沉默了一会儿道:“我并不觉得你弱,小时候我总觉得武力是解决一切的唯一途经,遇到事了便揍他娘的,后来我才知道,忍耐才是最强的功力,一个人越是能够耐得住性子,他的心便越强大,你很能忍。”

所以,她总是笑,只有在梦魔的时候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……

段续笙听到湛亦说“揍他娘的”的时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这才是真正的湛亦呢。

她很能忍?她是很能忍,仅仅是因为她不得不忍,她姑且就当湛亦是在安慰她了。

一番交心,段续笙和他相处轻松了很多,打趣道:“所以你现在总是不苟言笑吗?”

湛亦不苟言笑的脸一僵,解释道:“因为我身份特殊,起初在军中并不能服众,若是态度太过亲和,更加不能稳住大局,久而久之便成了你口中的‘不苟言笑’了,如果我因此吓到你,希望你别介意。”很多时候,他的不苟言笑都是长久以来积累的不自觉。

段续笙托着腮看着他,直到看的湛亦把目光闪躲开,才笑嘻嘻道:“其实你板着脸的样子挺可爱的,偶尔温柔一下会让人觉得很惊艳,就像现在。”

可爱?惊艳?

湛亦头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……耳根渐渐有些泛红。

“王爷!外面有人求……求见……”跑进来了的湛东看到屋里的情景,脸默默的扭曲了一下,他家王爷是娇羞了吗?被小白脸广宁王戏弄了?

这个时辰求见?

段续笙道:“谁啊?”

湛东回道:“他说他叫唐洐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码到半夜三点多,明天还要七点起床去上班,v章留言的妹子发红包!~(≧▽≦)~

☆、三更如师如父如兄弟

“草民叩见广宁王,广宁王妃。”

段续笙使劲眨了下眼睛不敢确定那里谦恭跪着的是唐洐,他独身一人跪在那里,身旁罗列着两个并不鼓囊的包袱,厅堂里明亮的烛光笼着他,有些晃眼,段续笙使劲揉了揉眼睛,他此时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麻衣,头发一丝不苟的束了起来,匍匐在地,听到她和湛亦的脚步声抬了下头,仍是满下巴的大胡子,但比之前干净利落了很多,确确实实是如假包换的唐洐。

他不是不会来了吗?

段续笙顿下脚步,正要上座的湛亦也顿了下来回头看她:“怎么了?”

段续笙闻言如梦初醒,赶忙收起脸上的惊讶,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,和湛亦道:“没什么,刚才以为踩到什么了。”

湛亦看了眼她方才走过的石板地,干净光洁,并没有什么可以踩的东西。

段续笙两只手缩在袖中,暗暗地揪着里衬的袖边,面上却一副闲适的模样坐了下来,懒洋洋的开口:“平身吧。”

“谢王爷。”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,撞击着她的心口。

唐洐挺直了腰板站了起来,神情不卑不亢,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了眼段续笙又看了眼湛亦,复而低下头。

湛亦这才注意到,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,有一双并不浑浊的双眸,黑白分明,睿智而明亮,还有他学不来的脉脉温柔,他真的有四十岁吗?

唐洐双手抱拳,弯下腰,双手高举过头顶,清亮道:“草民唐洐依王爷之命前来赴任王府管事一职。”

段续笙却下意识的握紧了袖边,嘴上不饶人道:“你好大的派头,晴天白日不来,深更半夜本王要和王妃就寝了你才来。”

唐洐回道:“草民也不想深夜叨扰王爷和王妃,本是想明早再来的,但草民所住的茅草屋被屋主收了回去,不得已便只能深夜前来了。”

段续笙闻言眉心微蹙,这六年来唐洐一直寄人篱下?段续笙突地察觉出了些不对劲,他既然带了包袱便是要入住王府,可为何不带他的妻儿?他休妻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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